是的,我又开始搞乐队了,大概是不死心吧。
经过前几轮的乐队磨练,我的思想变得更加成熟,对乐队的认识也更加清晰。一个乐队想要长久的走下去,主要是看各成员之间的性格,技术是其次。每个人的审美不一,在音乐理念上有矛盾在所难免,况且有问题也是很平常的事。
所以这次在乐队成立之时,我对各成员说,以后大家要是有意见或者想法,别闷在心里,大胆的讲出来,沟通最重要,无论你们讲什么,我都不会采纳。让他们误以为我是一个固执、烦人的金牛座,我搞乐队的目的就达到了,可以解散了。
但是,事情都是有转折的,它发生在夏天。
那个下午,我们正在排练。来了一位男子,他是主唱的朋友,王总。他认真听了我们写的歌,我小心翼翼问了问他的听后感。说实在的,那此排练十分不整齐,而且不具备音乐性。但我想了想,反正乐队都是说散就散的状态了,问问也无妨。于是,厚着脸皮问了王总。
我记得,我和王总站在阳台上。王总点了一根烟,思索了几秒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作为朋友,你们的歌,好听或者不好听,我都会说好听,但是真的好听!”
也许多年以后,当记忆变得模糊,我会逐渐忘去很多东西,忘记王总曾经在阳台上拍过我的肩。但他说的这句话,无法忘却。那个瞬间,我觉得我被命运选中了。不是我选上了乐队,而是乐队选上了我。被王总拍过的肩此刻变得沉重了,肩上的担子重了。我不能辜负大家,不能为了一时之快说散就散,要干便干好,要积极向上。
我为什么这么在意王总的评价?因为我很崇拜他,他是我见过同年龄段里,唯一能称得上社会精英的人。不是说有钱就叫社会精英,钱只是一个最基础的要素。更多的在于修为、教养、能力、学识、对社会有贡献、推进人类历史发展的人,才能称得上精英。他们的文化,便叫精英文化。
王总的境界在于,他能用简单、常用的词语说出很到位的话,这就叫超凡脱俗。比如说“作为朋友,你们的歌,好听或者不好听,我都会说好听,但是真的好听!”话里没有生僻的词,威力巨大。就等于,女同志问男同志她穿这件衣服好看否,这时完全可以说:“作为朋友,你今天的穿着,好看或者不好看,我都会说好看,但是真的好看!”人家一听,不得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些仅仅只是王总诸多事迹当中很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于像我这种凡夫俗子却够用很久了。
还有一次,一起吃火锅。来了一个女生,我和王总并不认识。她叫我们猜多少岁,我说看样子二十四五吧。她说是的,差不多。这时,王总发话了:“看起来好年轻,你不说的话,我还以为是九四、九五年的呢。”结果就是,我猜对了年龄,对方并不见得开心。王总说得不对,对方却很开心。这就是大师,错的都是对的,王总在现场又给我上了一课。
后来我琢磨着也学学王总讲话,用常见的词说出动人的话。终于,机会来了。我们乐队贝斯手是个女孩,她问我是她长得乖还是另一个女子长得乖。我打算说,你比她漂亮一百倍,心想肯定稳了。话到嘴边,不知抽了啥风,说成了,她比你漂亮一百倍。我顿时悲剧了,而这还没到最悲剧的时候。
另一次,我们乐队吃火锅。夏天快结束了,王总已远在美国,美国的伙食特别烂,王总想念家乡的火锅。我们几人出于报复心理,边吃边拍照,想借机刺激并向王总炫耀一番,表示你娃吃不成。那时晚上六七点钟,美国早上六七点钟。王总隔着屏幕,穿越时差,给予我们应答:“谢谢问候,我过得很好,刚起床,喝了杯咖啡,准备开始学习了。”我们几个又傻逼了。
确实,王总的胸襟,宽广。看问题的角度、态度,都值得我们学习与尊重。我不禁反思,我所掌握的技能算什么啊,我做出过最大的努力,仅仅只是改变自己,而王总改变的是整个社会,至少他影响到了我。从那以后,我再没关顾过这家火锅店。
我曾问过王总以后的发展,他说多半会留在美国。我说,我有一些去美国的朋友,最后还是回国发展了,到底哪边好一些呢?王总说,混得好的人都回国了,混得不好的才会留在美国。
我从王总身上学到了谦虚,不过谦虚用在我身上貌似不搭调,我既没有王总一样的口才,也不是社会精英。可能“埋头骨干”这词对我来说更靠谱一些。既然王总这么看得起我们乐队,我有什么理由不去搞好呢?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