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万圣节的演出大概是在月初接到的,那时候我们乐队刚换鼓手,我又要出去旅游半个月,时间很紧。
我回来之后,大家也各自有事,终于挤出一个晚上可以进行排练。这时距演出还有不到22个小时,也就是前天晚上。曲目定了十首,我们从晚上十一点排到次日凌晨两点,吃烟下棋、有说有笑,好歹勉强过关,应付商演是没问题。
然后我们兴高采烈,自驾了两辆车来到了美丽的三圣乡,其中有辆车还是借的。搞这么隆重的目的完全是为了让乐手有个舒适的乘车环境,以一个极佳的身体状态屹立在舞台之上。我们虽然晚上睡得晚,但我们可以在车里补瞌睡,态度还是端正的,服务质量也是杠杠的。
到了演出场地后,给我的第一感受是,衣服带少了,我有点冷。第二感受是,人比想象中多,不知道是不是跟国家刚颁布了允许生二胎有关系。但我知道,这肯定跟万圣节没啥关系,节日只是个幌子,卖点在于周末,现在的人闲得慌,周末老爱驱车自驾到城市周边的镇、县游玩了,天知道他们的车是不是借来的。不要以为带个面具,我就看不出来这点,呵呵。
我们放好乐器,等着主办方的接待。等了半天也不来个人,随即拉了个现场的工作小哥,问问情况。他说他也不知道主办方去哪儿了,有可能是去租鼓了。我们一眼望向舞台,确实,台上空荡荡的,连张鼓皮都没有。我们无形中感到惭愧,居然都没发现这点。被一个小哥点破真理,我想对他下跪。
好吧,那就等呗。反正又不是我们一只乐队演,还有一个出场次序排在我们前头的乐队,(简称M乐队),他们都不着急,我们更不应该着急,不然还没有开始演,就已经输在气场上了。
这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转过头去,是两个女孩,对我说了个“嗨”。我楞了一下,以为是熟人,说:“我没有认出你们。”然后她们就走开了,我接着说:“你们化了妆我也认不出来啊。”她们还是没理。我心想,去球吧,爱来不来。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身体却不冷了,我感觉再脱一件衣服都不冷。突然有点想上台表演,我们找到了调音的师父,看来他应该知道鼓何时会到。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叫我们问一问面前的几个师父。我一看,前面并没有啥师父,有的只是几个当地的老爷爷。哎,不管了,上台的心情迫切,还是硬着头皮问了问。这位爷说,他啥都不懂,他只是个打灯的,等待会天黑了他负责打好舞台需要的灯光,叫我们放心。
我有点沮丧,感觉又有点冷了。我必需加一件衣服,要么就吃饭暖身。好在贝斯手嚷着要吃饭,说吃饱了再弄。他说他的胃有毛病,这毛病就是到点了一不吃饭,胃就要犯毛病。撇开胃病的事不说,他说的话还是在理,果然是混过黑社会的人,一时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
吃完饭后,我们寻思着鼓该到了。
鼓真的到了,这鼓我之前见过。不仅见过,我还玩过,那分明就是在读小学上一年级时老师用来教学的器材,可好玩了,价格也不贵,新的在300左右,二手的100出头。
没事儿,咱们是专业的乐队,咱们的鼓手是专业的鼓手,他只需要控制好音色,还是能出大师的效果。我作为一个吉他手经常教导学吉他的孩子们,说:“同样一把练习琴,大师来弹和你来弹,那是两个音色,所以这跟琴没有关系。”
鼓手虽不像贝斯手那样是混过黑社会的,但至少也是见过世面的,他说他能上。我们松了一口气。
最终,我们并没演成。
M乐队成了舞台终结者。他们在调音时严重不满现场音色,开始向观众解释、道歉,大致内容是:失职方在主办,他们在全国演了六十几场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晚上八点的演出,他们下午四点就到了,干坐了两小时,没人接待。好的现场效果,才能带给观众好的体验,他们无法妥协现场设备,下了台。
这下热闹了,观众纷纷要求退票。主办方一方面在协调现场冲突,一方面叫我们乐队去上台去救场。绕了这么大一圈,终于见到主办方的人了,我那个激动啊。
可我们决定不上场,既然M乐队都已经说了他们无法接受现场的设备,我们还上的话那我们算什么,这已经不是比气场的问题了,谁上谁傻逼。主办方还在苦口婆心叫我们上,说他们也是第一次,搞砸了要赔几千万。正当我们犹豫时,不知从哪儿冒出个主持人,拿过话筒,径自走到台上,说刚才那个外地的乐队不懂事,我们有本地的乐队,大家掌声有请。
听到这话时,来劝说我们的主办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他叹了口气,忙去了。
忙什么呢?这番话直接把矛盾从主办方跟观众之间的主客矛盾上升成了地域矛盾,有些观众是来自外地的。场面渐渐开始失控,我们就撤了。
后来的事,我们没去关心,也不想过问,承诺给我们的费用也没去要。
只是,有两件事值得一提。
1.我们从头到尾没有上台试音的机会,还真想看看新来的鼓手能否驾驭得住,打出好音色。不然他以后怎么跟我们这些前辈们超。
2.主办方找我们出场,谈出场费时说他们资金紧凑,演出费预算有限不能给多了;叫我们救场时,说弄砸了要陪几千万。